介休市：以租代征巧卖地 农民失地愁生计
  ——对山西介休市城关乡马女村村委会主任秦建国擅自卖地情况调查

  【新华社记者李坤晟、新农村商报记者李咏】记者多次接到群众来信来访投诉，于2011年5月下旬来到山西省介休市城关乡马女村采访。记者一下车首先看到，马女村南面又有大片土地上的庄稼被破坏得一片狼藉：远处的地上大部分房屋和树木都被铲平，近处挖掘的大坑表层的大蒜、小葱等农作物已被毁坏……。记者得知，这块农民赖以生存的280多亩耕地又将被村委会贱卖！
20.3亩地块的身世述说

    “一年半过去了，我们13户村民都没有领到一分土地补偿款。”在宾馆里，王锦莲等十数位村民围着记者，情绪激动。2009年，王锦莲所在的山西省介休市城关乡马女村村委会主任秦建国把一块20.3亩的土地以284.2万元的价格卖给当地一所名叫定阳高中的民办学校。按照城关乡村委会和定阳高中签订的《土地征用补偿款协议》，乙方分三年付清甲方的土地补偿费。但一年多来，村民没有领到一分钱。

    这块20.3亩的耕地位于介休市的东外环，分属13户村民。面积较大的是村民杨保臣家，有2.4亩。
按村民们的说法，他们是在1995年1月1日签订了30年不变的《土地承包合同》。2002年8月10日，城关乡马女村村委会以城市建设的公路扩宽、绿化占地为由与村民签订了“土地占用补偿协议书”，由马女村村委按每年每亩400元补偿。王锦莲说，按照协议，第一年村民获得了每亩1500元到2000元的青苗补偿，以后都是每年每亩400元。
    但事实上，早在2002年3月份，马女村村委会就私下把土地以每年2000元地价格协议租给了郭金环，期限50年。郭金环后来实际租得这块地后，在上面盖起了一所名为定阳高中的学校，2007年定阳高中将剩余的多半土地建设成商品楼进行出售。

    记者在路边看到，学校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中午时分，还有一些年轻人急着赶回学校。周围的院墙外是长满杂草的空地。
    记者发现，当年马女村村委用“以租代征”的方式获得这片土地并不合法，早在2005年，国家就下发了国务院令，土地流转必须通过招拍挂的形式。而定阳高中仅仅通过前后两个协议来获得土地，从手段来说就是不合法的。

    省市政府及土管部门对土地征用是有严格规定的。但其实村民对土地的法规并不了解，也不感兴趣。事实上，不论定阳高中在不在地上建商品房，对于村民的影响并不大。他们只是希望每年能顺利拿到补偿就可以了。这一切，直到一个叫秦建国的人的出现。

    2008年，秦建国从介休国营绵山林场转户口（非转农）至城关乡马女村。同年，秦以能够尽快带领农民致富奔小康为承诺，获得大部分村民信任投票而当选为该村委员主任。

    2009年11月，上任刚一年的秦建国便迫不及待的以马女村村委会名义将这20.3亩地，以每亩14万元的价格，卖给了以前一直租地的定阳高中郭金环。

    按照秦建国和郭金环的合同，截至目前，村委会至少应该收到200万的土地补偿费用。但村民们连一个子儿都没看到。村委员的说法是还没有收到款，但据村民了解，郭金环的确已经将前两笔款项打到了村委会的账号上。村民愤怒了，他们开始去村里要钱，去乡里，甚至是市里要说法。但结果都不了了之。

    “他（指秦建国）说，你们愿到哪儿告，告去。他说现在就是没钱，等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会给你们。”王锦莲说，“我们就问什么时候会有，他说不知道。”

“找个清官给你们处理吧”

    村民在村里拿不到钱，自然就想到找乡里的领导解决。赵金生家在那块地上有1.98亩，开出租的他，首先想到了找乡长。

    “2009年12月，我找到了乡长杨东辉。他说，这个钱应该给。他会跟村里说一下”。但过了一个礼拜，老赵发现没有动静。于是，老赵再次找到杨乡长，“他说应该给，但应该的事情多了。等以后发展好了就会给。之后乡里就再也没有给钱的音讯了。”

    村民们还结伴去了晋中市信访局。信访局的领导也说应该把土地补偿款付给村民。最后，市里的信访局给乡里回了函，乡里给市里写了汇报材料。

    “汇报材料里说，村里面已经给我们补偿了。我们是在要求二次补偿。”赵金生气愤地说。老赵找到乡里写汇报材料的纪检书记张锦程。张书记无奈地告诉他，材料是在杨乡长和秦建国的授意下写的。

    “‘找个清官给你们处理吧’当时他（指张锦程）就是这么给我说的。”老赵说到这里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不仅如此，村名还反映秦建国在没有征得村委会成员同意、没有征得村民代表意见及不让村民知情的情况下，今年初又擅自将该村位于介休市东外环的283亩耕地（至今还残留有小麦等农作物）又给卖掉了，涉及农户近120家。市值50万元一亩的土地，秦建国私自只给农民3.65万元一亩的补偿。且秦建国用高压手段强迫多数村民已签字领款，少数不同意领款的村民还遭到秦建国的恐吓与报复。由此引起更多的不满与上访。

    在马女村不乏关于秦建国凶狠霸道的传言。

    李振友就是一位声称受到秦建国恐吓殴打的村民。李振友原有口粮土地共2.43亩，是全家6口唯一的生活来源，介休市园林局为扩占草坪绿化路边需占用农民部分耕地，李振友的地扩占后将剩余2亩。

    “但马女村委会却乘机把原本应该剩余的耕地全部扩占后低价补偿给村民，再高价卖给开发商盖门面大楼。”李振友说，在2010年7月，秦建国曾单独约他到办公室协商，多给他5万块钱的补偿。两人没有谈成。

    结果，2010年10月8日，30、40人冲进了李振友家的地，不仅推毁拉走了李振友地里所有的东西，殴打了李振友的妻子、3个女儿，还有女婿。后来，李振友到村委会找秦建国要医药费，秦建国说，“和我斗，我踩死你。”

“你们根本就是听片面之词”

    记者为了求证村民的说法，来到马女村村委会。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告知，村主任秦建国在乡政府开会。记者随即赶到了乡政府，却没有找到秦建国。最后记者找到了乡党委的杨书记（据说就是杨书记之前的杨乡长）。

    杨书记表示：过去和老百姓一直是以以征代租的形式拿地。但国家就在纠正以租代征，定阳高中地块是过去遗留问题，现在还在解决的过程中。

    记者调查发现，定阳高中用地为一亩14万，共征用马女村土地20.3亩，土地补偿款合计2842000元。此款分三次付清，2009年付马女村100万，2010年12月1日以前付马女村100万，2011年11月1日以前付842000元。记者问杨书记这两次款的去向？是不是该让失地农民得到补偿？马女村村委会是否向老百姓透明？

   杨书记告知，这是08年、09年的事，上一届村委，搞建设、搞开发，外欠比较多，当时村里的新任干部要开展工作也没钱，没钱怎么办呢……

    当记者问及马女村委会以协议方式成交马女村土地是否合法，镇政府对这个事情知道、知情不？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得到合法的手续？

    杨书记：关于定阳高中这块土地手续为什么迟迟没有办下来，我镇政府没办法，这与我无关，我们没有这个权利办理土地使用证；再说，这个合同，我给你说当时村里这块地已经即成事实了，学校已经建起好几年了，04年的时候，村里开展工作没钱，学校每年4万，给到我什么时候，干脆你一次给清，我们办急事，等你办土地征用手续的时候，咱们把这个钱掏出来免了，我们去补进去，就这么简单的事……

    “其实别看你这材料上按了这么多手印，带头的也就那几个村民。你们根本是听片面之词。基层的事，你们根本不懂。”杨书记最后说。

征村民地就靠一张协议书

    当记者问及马女村村委会与村民所签用土地补偿协议书是否合法有效时，介休市土地局办公室王主任告知，这事归耕地保护中心王世辉管，你亲自找他更明白。

    耕地保护中心王世辉科长告诉记者，如果是现在的话，这样做肯定是不行的，正常情况是通过审批、招拍挂获得，听说定阳中学这块地是02年左右的事情，甲方（村委会）和乙方（定阳中学）09年签的这个协议，我来这里刚一年，很多事情还不太清楚……

    王科长还告知记者，马女村村南的283亩是市文体中心用地，是06年征用的，介休市文化中心原来叫文化局，后来改成文化中心。承办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到现在一直没有过来办理相关手续，我提供不出任何东西，这块土地属于划拨，不是出让，属于政府用地行为，到现在还没有划拨出去……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张晨认为：“介休市城关乡马女村这种未批先占肯定不符合国家相关规定，村委会和当事人签订协议应该无效，镇政府也没有权利来做占地证明，以上这些行为显然违反了国家的政策法规，该县相关部门涉嫌渎职。”

    就此事，记者将予以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