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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尸要价”,谁在说谎?
作者:占才强  文章来源:南方都市报  点击数1202  更新时间:2010/9/3 7:06:50  文章录入:admin  责任编辑:admin

“挟尸要价”,谁在说谎?

(资料图片)

看过这组照片的许成祥表示疑惑:“挟尸要价”照片拍摄时间是下午4点50分,而4点51分尸体就运到岸边,“短短一分钟,王守海怎么可能是在挟尸要价呢?”

认为“挟尸”一说乃乌有的李玉泉在其博客还举证了这样一个时间逻辑,“更为重要的是,《<挟尸要价>照片作者公布全套作品否认作假》一文公布的最后一张照片,是‘2009年10月24日17:37,岸上的陈波收到校方筹集的钱款’。也就是说,‘要价’的人,是在交还了打捞上来的遇难学生遗体40多分钟之后,才收到的钱。如果真的是‘挟尸要价’,能这般本末倒置吗?”

他到底说了什么?

也是在那一刻,王守海挥动手臂,被张轶相机定格的一瞬或前后,他到底说了什么。这也成了让当事人、媒体、外界公众抓狂纠结的话题。

8月18日,流着泪的张轶站在青岛颁奖典礼的现场,背景屏幕为巨幅“挟尸要价”照片。此时,照片文字说明已改为:“……说好的三万六,钱到位 了 再 往 上 拉 … … 我 只 听 老 板的……”王守海站在船头,一只手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在水中,系着一具英雄的遗体。

这次的图说所传递的信息,直接引语部分———“……说好的三万六,钱到位了再往上拉……我只听老板的……”这应是王守海站在船头所讲过的话。

8月24日在与南都记者面对面时,张轶再次肯定地说:“我确定地说,他说了,钱还没到,我听老板的。我确定和确信他说了,因为他距离我并不远。他还说烟都不给一根抽,还捞什么?现在的关键是我没有证据。因为我没有录音。”

张轶还说:“我能够保证。虽然不至于用人头保证。但是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我没有去刻意造假。为什么现在成了一个完全解不开的谜呢?我也很纳闷,不是我一个人在现场,那天很多媒体记者,也有很多摄像的。”

和张轶同在岸边的文字记者黄海,对是否听到王守海在船上说什么的问题,给出的回答是:“船上人如果说话的话,我这边听不到。当时船离岸边(的距离),就照片(显示的)那么远吧。”

冬泳队员向家斌整个下午都在岸边,他很肯定地说:“当时王守海离岸边应该是有15米,他要说什么话,岸边不可能听到。”

江汉商报社会新闻部主任杨大明后来也赶至现场,他也没有听到王守海在船上说什么。“当时我离了很远,现场很嘈杂,王说话除非很大声,否则很难听清。(现在要)追究王守海有没有说,说了什么,(可以说)谁都不清楚。”

8月25日,王守海本人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说:“我没说什么话,就是指挥。(船头离岸)有三四米远。我那个手势,(当时)我就是指挥我后面开船的,我指着岸,叫朝着拢过去,对,就是朝岸边靠拢。后来有人说我是要钱,我都不懂(关于钱的事),哪里可能是谈价?”

圣德义在后面开船。他告诉南都记者,他当时离王守海约五六米远,“他讲什么,当时我在后面,听不清。他是在指挥我,他要我往哪边去,我就往哪边去。他指挥我靠岸,但说么事我在后面听不清。”

渔船上共三人。王文柱就站在王守海的身后,一臂之隔。然而连续几天,公安县埠河镇三八村,王文柱家的大门一直紧锁,村民告诉记者,王文柱的渔船被武汉一家公司借调到宜昌,他也随船搞测量去了,一月后才能回家,电话也联系不上。

另一艘打捞船上的渔民,也是三八村的王文权和冯炳昌。记者分别找到两人的家,但冯炳昌打鱼去了,住在江上,要到11月份才能回家。而王文权则回避了采访。

2010年8月23日,在质疑声中,中国新闻摄影“金镜头”评委会赴荆州调查组发布了他们的实地调查结果。认定王守海客观上是挟尸要价的“参与和执行者”,照片的新闻是真实的,不存在造假。尽管照片中王守海手势存在争议,但“不再对此细节深究”。

对有争议的王守海手势的意思及所讲内容,调查组走访后获得三种解释:1.当事人王守海称:手势是向其身后同船的船工做出的,是指挥让船往前靠;2.被访校方师生称:听到王守海在打这个手势时说:往后,闪开!是让岸边的人退后,让船靠岸;3.现场游泳爱好者称,那个手势就是“钱没到位,尸体不能捞上来。”这个说法与张轶的一致。

经南都记者了解,调查组走访接触到的这名“现场游泳爱好者”,为宝塔湾冬泳队队员曾宪华。但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他却呈现了另一种说辞。他说,在打捞第二具尸体的时候他“刚好去洗澡了”,因此没有见证“挟尸要价”照片拍摄的那一瞬间。但是他回忆说,在洗澡完之后出来时,他看到船只“在靠岸前僵持了很久”,他向身边的人打听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人告诉我是钱没有到位”,“说是财务处的保险柜里只有两万多,不够支付,所以为了钱的事情在僵持”。8月27日南都记者再次到宝塔湾冬泳队找曾宪华时,冬泳队员告知“他到北京去了”。

对“挟尸要价”照片展开调查的,还有张轶如今供职的单位《潇湘晨报》。在照片引起争议后,《潇湘晨报》曾派员赴荆州调查,据说已有结论,但未公开。8月28日南都记者联系到该报调查人员,但对方表示不方便对外透露。“在这个事件中,张轶和王守海其实都是受害者,公众舆论包括我们媒体在内,都应进行反思。”他说。

这位接触过王守海的调查人员说,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见面后知道,其实王守海是非常善良的一个老人。张轶也是很年轻,刚毕业的一个年轻人,也很不错。他们都是做他们应做的事,但因为媒体,两个人都被推上风口浪尖。

“真相抵达不了,只能靠近。”这位调查人员说。

8月30日,在长江大学,一位关注此事的院级领导认为王守海和张轶都遭到了“绑架”,而“绑架者”不仅是媒体,还包括利益纠葛的某些部门。“不能正视和面对自己的错误,尤其是利益纠葛的时候,于是谎言和偏执就出现了。”

“作为一张至少是存疑的照片,王守海却可能要被永远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他说,“许多年后,这张获奖照片还会被人翻出,遭人唾弃,而如果错了,那个老人并没有说那样的话,没有做那样的事,换作是你你愿意吗?谁又考虑过一个可能是无辜的,弱势的,不会替自己辩解的老人的利益呢?”

编后语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个调查?”

当我们一遍遍核查“挟尸要价”相关细节时,经常会遇到同行这样的质问。

是的,我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调查?长江大学学生罹难近一年,“挟尸要价”产生了最大利益方:记者的照片获奖不断,近期更获得了“金镜头”年度大奖;也有最大利益受损方:照片中的渔民,千夫所指落了骂名;最重要的是,两者之间各执一词,互为指责,真相尚不明确。

对于一起上升到道德层面的公共事件,照片拍摄者从“挟尸要价”中获得的利益,为使他人亦受公平对待,应经受公众的质疑。

我们同时认为,对细节的忽视将导致事实的模糊、失真。重拾细节,尽可能地逼近真相,是我们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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