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培训班”令人齿寒
佝偻着背,走路踉跄着,7月13日,胥灵永被大嫂叫到饭桌前吃饭,身材不高的他没有话语,平时,感觉吃的饭好像总卡在喉部,有时喝水也会卡住。于是他给米饭里倒入开水,然后开始慢慢下咽。
胥灵永正为多种痼疾所苦。三年前,突患脑梗死,之后,冠心病、反流性食管炎也开始损坏他的身心。
虽然现在又穷又有残疾,他当年也曾有过一段引以自豪的时光。胥灵永生于1964年,中学毕业后参军。1984年参加了收复老山的战斗,荣立三次营嘉奖。其间,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脚底部负伤,系三等乙级伤残。
1988年胥灵永退伍后,被安排到城固酒厂工作,2002年,因酒厂改制,他第一次下了岗。
如果失去了工作,无职业的妻子,13岁女儿和他就没有了经济来源,“一家三口会饿肚子”。胥灵永托人找关系,又回到厂上班,但8个月后,他第二次下岗。按照国家有关优抚优待条例,残疾军人不允许下岗。但是县里的领导说,酒厂成了私人企业,也拿它没有办法。等待胥灵永的依然是下岗。
胥灵永第一次上访的时间是在2005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某些人眼里,他上访时间最长,进京次数最多,是县里一号“缠访者”。
而紧随其后,他的四弟胥灵军落下“缠访”的坏名声,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胥灵军小胥灵永6岁,1990年入伍,曾荣立三等功一次,在某次训练中负伤,致左腿粉碎性骨折,系三等甲级残疾退伍军人。1998年,胥灵军从城固县84号厂下岗。妻子患有癫痫病无法劳动,还有两个女儿初长成,家有负债的胥灵军去了广州打工,7年后,因为伤残部位伤痛复发,被辞退,闲赋家中。
兄弟俩的人生境遇惊人地重合,有些宿命,还在按一种惯性继续着。这一细节并没有引起其他人足够的注意。
胥氏兄弟有时是一块儿去上访,有时各自去。胥灵军先后三次赴京上访。对于认为“只是来落实工作”的胥灵永来说,上访是被迫无奈,就是要求有关部门按政策办事,但他难以理解,历时数年多方反映情况,换来的却是强行接回关押,直至后来参加所谓的“法制班”培训。
城固县“法制培训班”诞生于2008年5月左右,熟悉当地政情的人士介绍,这是全封闭关押上访人员的场所,培训班的6位工作人员是从公安局、政法委、信访局、法院抽调来的。据说设立“法制培训班”是一种“保护”措施,愈加必要,可以阻止有人上访。“法制培训班”设在南沙河原五七干校内,多位被培训者记得,2008年来此受训的共11人,其中有7名是女性。参加培训的人,由所在村镇或单位每月交500-1000元培训费。他们回忆,新来的受训者拉来后,先进行全身搜查,培训时间3-8个月不等,培训内容包括学习信访条例、道德教育、致富门道,还要出操、参加考试。
胥灵永发现即便考试合格、写了保证书、申请书,表现好也不能离开,意味可以离开的标志是,培训者提出先交三五千元。被培训一个多月后,胥灵永因为“在威胁下整天背记东西”而发病,被送往城固县医院抢救,医院诊断其患脑干、小脑多发性梗死,这才免于继续被培训。
曾是全国三八红旗手、省劳模的胡彦平今年63岁,多年来认为“两级法院判决有问题”而不断上访,她说,参加培训的人每个人进去后先要挨一顿打,之后随意打骂人的事司空见惯。“副主任关鑫磊打了我一巴掌,造成我右耳失聪。”胡彦平说。
胡彦平看见常常是关亲手打人,他惯用的手法是,揪住女受训者的头发扇嘴巴,有人被打掉了牙齿,有的嘴打烂了无法进食。
至今,让胡彦平难忘的是胥灵军的仗义之举。一次,关鑫磊在打48岁的武金秀时,胥灵军上前去制止。2008年8月的一天,关在毒打文小莲时,文的哭声很大,胥灵军看不下去,捡起一块砖头砸在关的肩膀上。
胥灵军的仗义,从一开始就让自己身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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