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销组织成员接受审判。

公诉人出示的一份传销网络图。

广西新闻网记者 孙小娟 通讯员 邓文婷 黄琳 文/图

　　4月26日，南宁市大沙田一传销组织的14名成员被推上了被告席。公诉机关指控该组织涉案金额达4000多万元。14名被告人则纷纷称，自己加入传销不仅没赚到钱，反而亏了不少，甚至还欠了债，该传销组织的最高老总何元才甚至称“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到了最后陈述时，多名被告人泣不成声，恨自己害己又害人，有人还感谢办案机关早日抓了自己。

　　涉案总金额达4000余万元

　　该传销组织是在2009年5月被良庆警方挖掉的，当时警方共抓获18人。经审查，最后有14人因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被起诉到良庆区法院。由于这14人关押在武鸣，4月26日，良庆区法院刑事审判庭“移师”武鸣县法院，对此案进行公开审理。

　　该传销组织以“贵州绿缘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名义开展对外活动，声称做“连锁销售”。事实上，同所有的传销组织一样，该组织壮大的方式也是拉人头买份额，它既不生产也不销售任何实物产品。

　　办案机关查明，任何人只要花3800元钱申购一个份额，就可以成为该组织的成员，当上成员后再买份额可以优惠到3300元，而且可以发展下线，下线买的份额也可以累计到自己头上。根据本人及下线认购的累计份额，传销人员共分为5个级别：1~2份为实习业务员，3~9份为组长，10~64份为主任，65~599份为经理，600份以上就可以成为A级老总。

　　该组织的塔尖人物名叫何元才，浙江人，2007年8月来南宁，被一个名叫刘某的人发展成为下线。后来，何元才又发展了哥哥何元贵、妹妹何华平等多人成为下线。羽翼渐丰后，他脱离刘某“自立门户”，自己当起了最高老总。

　　侦查中，公安机关查获了多本由被告人自己绘制的“金字塔式”传销网络图，并以此为依据进行司法鉴定，得出了各被告人及其名下人员的数量、申购的份额及总钱数。根据这份鉴定，位于塔尖的何元才名下共有传销人员726人，所购买的份额共计12291份，申购款共计4092余万元；14名被告人中，层级最低的吕倩倩名下有8人，申购份额149份，申购款共计49万余元。

　　公诉机关指控，何元才等14人从事拉人头买份额的传销活动，骗取财物，扰乱了社会经济秩序，应以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

　　法庭上个个喊亏本

　　对于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14人都说没意见。但有多人表示，他们的“业绩”并没有公诉机关指控的那么“辉煌”。

　　最高老总何元才意见最大。在法庭讯问中，他声称自己做传销那么久垫的钱比挣的钱要多，甚至称“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一个传销组织的最高领导，按理所有的钱都汇集到他手中，他应该是最大的获利者，为何口出此言呢？

　　何元才称，有不少业务员申购份额时钱不够、交不上来，为了拉住人，他先替这些人垫付申购款，等这些人拉到人头有提成后再还给他。他平时收上来的申购款中，有一半多用来给大家发工资和提成了，其余的用来填补欠款了。

　　何元才还称，为了手下人能有更好的发展，他还出钱给手下人员购买了七八辆名牌小轿车，花去了数百万元。

　　这事倒不假。公安机关在办公过程中，一共从该组织成员手中查获了三辆奥迪A6、两辆凯美瑞、一辆东风日产天籁小轿车。据汽车销售公司的单据显示，这些车基本上都是由何元才先垫资的。不过这些钱并不是白垫的，而是属于借款，要还的。

　　既然挣不到钱，何元才从哪里来那么多钱去垫呢？何称，他原本在河南做有机电、物流等多项生意，在南宁做传销其间，他几次开车回河南，共带来了480多万元现金，大多垫到传销中去了。

　　被告人袁生昌被指控有91个下线，但他也称，加入该传销组织后直到被抓，他一分钱提成都没拿到。袁说，他手上那辆奥迪A6是向何元才借钱买的，他该得的提成何会直接扣掉，至今他还没有还清欠何的钱。此外，他拉家里人入伙，家人没有来，家人的份钱也由他自己填。

　　被告人何元才的妹妹何华平被指控有443个下线，涉案金额高达2500多万元，但她也称，自己“一分钱都没拿到”。接受法庭询问时，她一问三不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哥哥何元才。

　　其余被告人也纷纷称自己不仅没获利，还亏了钱。年龄最小的吕倩倩（23岁）说，她在2008年8月加入该传销组织，自己购买6.98万元的份额，成为B级经理，后来发展了8个下线，其中几个是她最好的朋友，还包括她的父母。她和父母一共投入了16万多元，至今连本钱都没收回来。

　　公诉人驳斥了何元才的说法——从河南带着数百万元的现金来到南宁，这不符合常理。公诉机关还举出了银行账户及银行流水账单等多项证据，证实该组织成员的账务往来及分取提成的事实。

　　自称传销网络图有“水分”

　　法庭上，公诉机关提出，此案应按照层级及各人名下的人数和涉案金额来定罪，不少被告人提出了不同意见。他们说，公诉机关所依据的司法鉴定结论是根据传销网络图作出的，但传销网络图中并不真实，其中有不少“水分”。

　　被告人何元才说，不少业务员欠着申购款，也被列在传销网络图上，而这些人欠的钱都是由他垫付的，因此若以传销网络图来计算他的涉案金额，他就太“冤枉”了。此外，传销网络图上显示的兰某及兰某伞下的人员目前已“闹独立”，这部分人和钱不能算在他头上。

　　办案机关查到的传销网络图是由被告人袁生昌亲手绘制的，在该传销网络中，他受何元才的安排，负责为各成员核算提成。他称，这个传销网络图是根据何元才交给他的“产品申购单”绘制的，可以全面反映各成员名下人头和钱数。但他又称，网络图上的有些人是不真实的，有时候为了凑数，他会随便写个名字上去。

　　被告人张文印说，他加入传销组织后一年多都没发展到一个人，在袁生昌的“点拨”下，他便找来9张家人的身份证，让袁帮忙凑数，由此很快当上了A级老总。被告人陈学练也说，他曾经为了尽快升级，找来身份证复印件凑数。

　　公诉人驳斥说，传销网络图上是传销组织人员为了内部管理自己绘制的，其真实性值得信任。就算上面显示的一部分人尚未交纳申购款，但并不意味着这部分人就是虚构的，因为证据显示，每一份申购单上都有真人签名和按手印，其上线承担担保责任；未交纳的钱属于欠款，如果申购者不交纳，就要从上线的提成中扣除——这说明它依然属于正常业绩。

　　另外，兰某等人虽独立出去了，但他们毕竟曾是何某发展来的下线，因此应该算在何某头上。

　　感谢办案机关抓了自己

　　当天的庭审从上午10时一直持续到下午5时多。到了最后陈述阶段，原先似乎面无表情的被告人们纷纷动起情了，多人泣不成声。

　　14名被告人均表示，该传销组织打着“北部湾开发”、“资本运作”等名义活动，迷惑了他们。其中多人声称自己文化水平低，法律意识淡薄，不知不觉中陷入传销，直到被抓才知道是违法。

　　被告人王莲女是来自浙江的一名农村妇女，她说：“以前我一直以为连锁销售是合法的，把家里卖房子的几十万元都投了进去，总以为自己在为建设南宁作贡献，还把唯一的儿子也拖了过来……现在，我后悔得头发都白了，肠子都青了，真是罪有应得。”

　　被告人沈王君和丈夫都是本案的被告人。沈王君哽咽说，一开始，她确实不知道违法，只想带着家人和朋友一起赚钱，被抓后她才知道已掉入深渊。“我要感谢办案单位，如果不是他们发现我们，我们可能会陷得更深，祸害更多的人。”她恳求法官对她和丈夫宽大处理，因为他们家里还有年迈的老人和嗷嗷待哺的孩子等着照顾。

　　公诉人指出，传销组织“将石头当金子来卖”，它的本质是一种欺骗行为。为了获取利益，传销人员诱使亲朋好友把辛苦钱都投了进去，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受害者，但唯利是图的心态，又将他们变成了害人者。通过此案，希望每一个人都认清传销的本质，远离传销。